那年父亲送我去上学

王淑芬

又到开学季。看到家长们高高兴兴送孩子上学的情景,当年父亲为我背行李、送我上学的一幕,不由得又浮上心头,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。

1984年9月,我考上了德州地区刚创办的德州农村发展学院,对于一个农村孩子和一个农村家庭来说,这是多么大的喜悦啊!可我的喜悦里却隐含着丝丝忧虑。63岁的父亲在我母亲因病去世不久后也查出身患癌症,已是晚期,虽然人还没有倒下,但身体却明显瘦弱了下去。记得那是9月14日晚上,父亲又检查了一遍为我打理好的行李,然后对我和哥嫂说:“明天我去送芬上学!”“爹,不是哥哥去吗?这一路折腾,您的身体会吃不消的!”我不无担心地说。哥哥、嫂子也竭力劝阻。“别争了,我的身体我有数,能行!”父亲不容争辩地说。

第二天早上,秋风轻抚我的脸颊,鸟儿在树上跳跃鸣叫,像是也在为我送行。告别了嫂子和侄子,哥哥骑车带着父亲,我骑车驮着行李,急匆匆赶到十几里外的武城汽车站。哥哥帮我安排好行李,我和父亲随着人流检票。上车时,父亲回身把手递给我,顺势拉了我一把,他的手虽然已经没有太大的力气,却很温暖,我心里瞬间热乎乎的。上车后,父亲让素常晕车的我临窗而坐,又帮我在太阳穴抹上清凉油。一路上,父亲不时地问我是否晕车难受,因为提前吃了晕车药,更因为有了父亲的陪伴,我没出现晕车的症状,父亲这才放下心来。

德州农村发展学院设在陵县(现陵城区)县城,虽然路程不是很远,但因为武城没有直达陵县的汽车,中途需在德州倒车。车到德州,父亲从车顶行李员手中接行李时,没有接稳,几乎坐在地上,我心里一惊,急忙一把扶住。父亲马上调整了姿势,抱稳行李,然后拎到背上。我想接过行李,父亲转过身,用眼神制止了我。此时,父亲有些发黄的脸上,汗珠直往下淌。包袱内有两床被子、两条褥子还有枕头之类,这点分量在平时可能算不了什么,但因为体积大,再加上父亲身体虚弱,背负起来有些费力。任我怎么劝说,父亲就是不撒手。父亲半弯着腰,低着头,缓缓向候车室走去,整个上半身全被包袱挡住了,只看见向前迈动的双脚。我左手提着脸盆、衣物之类,腾出右手托着父亲背上的行李。父亲走几步就气喘吁吁,步子也越来越慢。

等车时,我出站买来了烧饼,拿出自家煮的咸鸡蛋,父女俩吃了起来。父亲患的是食道疾病,吞咽困难,咬一下,就得喝口水。但父亲好像吃得很香甜,脸上一直带着笑意。

我们坐上了去陵县的客车,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陵县车站。很远就看到车站上悬挂的“热烈欢迎德州农村发展学院八四级新生”的红色条幅。车刚停稳,学校接站的工作人员就热情地迎上来,帮着背行李,引领我们上了学校的车。进入学校后,把我们安排到宿舍,早到的舍友们热情地帮我铺好被褥。父亲到学校门外,买了一兜梨,回来分给舍友们吃,他一再叮嘱姐妹们互相照应。父亲要回去了,他拉着我的手高兴地说:“芬,我放心了!好好学习,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!”

我送父亲去车站。父亲一边走一边叮嘱我:“别惦记我,照顾好自己,常写信!”我连连点头:“记住了,您也保重身体,让哥哥常写信给我。”

父亲上了车,隔着窗户冲我摆手。车缓缓开动了,父亲还回身望着我,我追着车一边向前跑一边不停地挥手……半年后,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。可那份沉甸甸的父爱,永远温暖着我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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