爷爷的算盘


  周末,回老家打扫,我一眼便看见挂在堂屋迎面墙上的算盘,那是爷爷生前用过的。
  我细细打量算盘:它小巧精致,形是长方,周为木框,内贯直柱,俗称为“档”。档中横以梁,梁上两珠,每珠作数五,梁下五珠,每珠作数一。虽时隔多年,整个算盘还完好无损,只是上面蒙了层厚厚的灰尘,还横七竖八地挂上了些许蜘蛛网。而且算珠也因年代久远变成了黑色,已看不出原来光鲜亮丽的样子了。这是爷爷的算盘,也是爷爷的遗物。端详着这褪尽光华的算盘,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悄然涌上我的心头,那些关于爷爷和算盘的往事便如潮水般涌现在我的眼前。
  爷爷出生在上世纪20年代,上过几年私塾,不仅书读得好,而且还精于打算盘。据说,他不仅能双手同时打算盘,而且还打得滴水不漏,在方圆数十里堪称一绝。太爷爷对此很是高兴,就托人在省城给爷爷买了这个算盘。
  听奶奶说,爷爷年轻时曾凭借打算盘的特长在县里一家工厂做过几年会计,后来从县里辞职回家独自做了生意。1956年,家中的店铺全部公私合营,爷爷在村里做了会计。
  乡村会计,可不是个简单的活,它需要具有“铁算盘”的本领,更要精准地把该花的钱花好,还要花在刀刃上。爷爷那时常常腋下夹着黑算盘,疾步走在村道上,去大队核算财务。当时,在我心中爷爷能与算盘打交道,是个了不起的“数字专家”!他身上透射的民间文化的热情、灵气以及弥漫的知识光环和人文精神,就像树一样,在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对最美“知识分子”的崇拜。
  俗话说,算盘一响,黄金万两。爷爷很爱他的算盘,每次算账的时候,爷爷总是把它拿出来,放在桌上拨弄来拨弄去。那算盘珠在爷爷的手指下,发出整齐而清脆的劈啪声,真像是一个个听话的士兵在认真地操练,而爷爷,俨然就是一个威武的将军在调兵遣将。闲暇时,爷爷就拿出一块专用的红绸小心地擦拭他的算盘,我知道这是爷爷在和他的老伙计交流了。每到这个时候,我就悄悄地凑过去,爷爷也常常把我拉在身边,一边“叭叭”地拨动算珠,一边不厌其烦地教我念“归除歌诀”——“一归如一进,见一进成十;二一添作五……”
  我曾无数次不解地问过爷爷:“现在,计算又用不上算盘了,为什么你还总是拨拉它? ”爷爷就笑着摇头,意味深长地说:自古以来,算盘都是用来算账的,但它不仅仅是计算银两的工具,更暗藏着做人的道理。古人云:“一年之计在于春,一日之计在于晨”,就是通过“一日之计”与“一年之计”的表述,警示与劝喻人们只有精于筹措,算清利弊,抓紧有利之时才能成就一番事业。你看这圆滑的算珠,表面上一模一样,可有的以一当五,有的以一当十,就像司令和士兵一样,丁是丁卯是卯,一是一二是二,只有运筹算计,才能算清人间的分分厘厘,才能算清人生的加减啊!
  望着墙上爷爷的算盘,我忍不住潸然泪下:天上人间两陌路,死生契阔各凄凉。但爷爷和他的算盘永远都留在我记忆深处,它是我一生中最为珍贵的教科书,将时刻提醒我算好人生的每笔账。
□张广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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